1、前言

德国现象学家埃德蒙德。胡塞尔（Edmund Husserl 1859-1938）在其著作《欧洲科
学危机》（Die Krisis der Europaeischen wissenschaften und pe Transzendentale
Phaenomenologie ）的第二部份第八至第十五节，关于澄清近代物理主义的客观主义与
超验的主观主义之间对立根源上，以很多篇幅探究伽俐略物理学的由来与进步，由于伽
俐略对「自然的数学化（Mathematization of nature ）」的模式形构出整个近代科学
进步的方向，也就是依据胡塞尔的概念下，爱因斯坦的物理学及量子力学都是伽俐略风
格的科学（Sciences of the Galilean style）。胡塞尔在《逻辑研究》（Logische
Untersuchungen）中提出哲学有两种任务：第一，哲学是关于形式逻辑和办法论这种型
科学的理论，然而从事科学研究的工作者总是对他进行考虑的原则与符号办法的应用欠
缺根源性的深思，即未能深究其中理论与应用的合法性所在，就此意义下科学需要哲学
的补充。除此之外，哲学需要澄清科学中所用的观念。笔者参阅胡塞尔《算术哲学》中关
于数的观念所做的哲学论述为例，他指出：数学家在用「数」与「量」这种观念时对
这类观念的本质并无明确的意识，因此科学的研究与哲学的批判其实是「互补性的科学
活动」。所以胡塞尔并不是针对伽俐略物理学理论内容的分析或非难，由于科学的进步不
赖于哲学，而哲学的批判也不会触及科学的内部结构，但科学的假设与结论则需要透
过哲学性的深思做根本性的再讲解则是必要的。1 因此胡塞尔对伽俐略物理学甚至整个
近代科学的深思绝不是「反科学」的立场，相反地，是要进一步厘清伽俐略物理学形成
的根源和影响，揭露自然科学隐而未显的动机和目的。笔者以下将以《危机》作为主要
文献，论述胡塞尔对伽俐略物理学的批判与深思，并提出笔者个人的技巧浅见。

2、伽俐略风格的物理学

伽俐略风格的物理学特征在于坚信主观的、相对的、觉知经验的世界背后隐藏着客
观的、绝对的、数学性结构的真理，即世界真实的情况相对于觉知现象，整体世界应是
一种数学性的结构，因此科学家的任务就是穿透现象的面纱，揭露世界作为一种数学多
样性的呈现。换言之，俐略所深信的自然其实是以?学语言表出的自然，自然的形形色
色、千变万化的很多相貌其实是规律的数学多样性真理的呈出，它的「实在（the real
）」完全可网罗于数学公式公理计算推演的系统中。不过，人对于周遭世界的态度并不是
自然而然是数学的（或科学的）态度，对于未经数学性练习或是不以数学性取态认知世
界的平时人，看见彩蝶双飞并不会直觉是「1+1=2 」的数值关系；用平时家具商品也
不会经验到方形、圆柱的几何图形。然而平时人与科学家对世界认知取态上的不同—作
为变动不居、具体的、主观的「个别经验（inpvidual experience ）」与常见有效、
抽象的、客观的「数学观念（mathematical ideas）」的差距，也正是呈现为平时生活
觉知经验的世界和作为科学真理的世界的分裂。因为「通过伽俐略对自然的数学化，自
然本身在新数学的指导下被理型化了；自然本身成为——用现代的方法表达—是一种数
学的多样性（Mannigfaltigkeit）2 」。所以在伽俐略风格的物理学进步上，数学作为
认知世界的办法被赋予常见性的任务，并且通过必真的逻辑推演程序，整体世界可直接
或间接数学化为公式公理被加以认知，进而对还未知的事件和范围加以预测和掌控。

然而伽俐略觉得自然是作为数学的宇宙是不言自明的（Selbstverstaendlichkeit）
假设，根本上没能探讨必真的数学自明性的由来，只是素朴地同意既存的传统—柏拉图
主义的影响和欧基里德几何学的进步。

3、柏拉图主义

伴随Cassirer，Koyr和Crombie ，现象学家Aron Gurwitsch也觉得伽俐略是一位柏
拉图主义者（Platonist ），而整个近代科学—伽俐略风格的物理学—是遭到柏拉图哲
学的启发。然而「柏拉图主义者」一词并不局限于柏拉图著作中的理论，而是指一种两
个世界理论的倡导，并且有着两个范围不对等的拥护，即经验世界被假定为从是理型
世界的模仿—一个范围是以优于另一个范围的看法被讲解。伽俐略物理学便是在此意义
下的柏拉图哲学理论的继承者，并且在某种程度上转变与改革了柏拉图主义。

希腊哲学坚持倡导一种处于变幻而多样的现象与存在于不变范围、坚持彻底自我同
一（self-identity ）范围间的对立，这种差异等于「常识（episteme）」与「建议
（doxa）」之间的差异。所谓的「建议」是依靠于认知主体自己的兴趣和计划，它传达
出大家在平时生活当中表述的有关性和不确定性，好似市府废除公娼规范与公娼需要去
污名的工作权之间的对峙，核能发电厂设置与否的争议、、、等等，便是涉及主体参与
的感受性和立足点的不同。至于「常识」则是真的自明的真理，它与主体生命的参与或
变化无关，常识是坚持存有些自我同一，在任何时空界域、任何状况和对其他人而言皆
是永恒为真；像是「1+1=2 」、「三角形内角和是180 度」都是一定为真、无以辩驳的
常识。柏拉图的《对话录》中，虽然没系统地处置常识论的篇章，但在《泰提特斯篇
》（Theaetetus）论述到「常识非感官知觉或真实判断」3 ，并且在《理想国篇》（Republic）
中以「线」喻划分常识与建议的不同等级4.因此，柏拉图所假定的常识，需要拥有（1）
正确无误（2 ）客观真实的两项条件，而感官知觉则都不兼具，所以「影像」和「个别
事物」所对应的「幻想」和「信念」都是不靠谱的主观建议而已，唯有「数学定理」及
「理型」所对应的「推理」及「认知」才是客观普效的常识。因为柏拉图的常识看法牵
连在其理型论的存有学立场上，好像就暗示了在真实常识与经验世界（个别事物的世界）
之间有不可逾越的鸿沟，并且宣告感官知觉的经验不可以提供常识的来源，常识需要以「
非经验（non-experience）」的方法获致；这样承接在伽俐略身上便产生数学作为认知
世界的唯一客观有效的进路（approach）。笔者觉得这当中伽俐略对柏拉图哲学的转变
在于：柏拉图倡导数学作为实体，是「介于理型与可觉知事物之间」、「在可知觉事物
与理型以外，他还指出居于中界地位的数学对象：它们与可觉知事物区别，在于永
恒不变；与理型区别，在于为数过多，由于理型本身各有特征。」5 伽俐略一方面
同意柏拉图的理型世界优于经验世界的倡导，但其次又将数学从作为中介常识转变
成认知办法；换言之，数学由常识论转变成办法学。再者，伽俐略又浑然不觉地将数学
自己作为自然的本质结构—自然的理型化，即数学又从作为办法论演变成存有学。于是，
数学既是用来认知自然世界的方法，又等同于自然世界的本质结构自己。胡塞尔指出，
正是这件理型的外衣使得大家把只是一种办法当作真的的存有，而这种办法原本是为了
无限进步的过程中，透过「科学」的预测来改进原初在生活世界中实质地被经验到的和
可被经验到的范围中可能粗略地预测的目的而被设计出来的。这理型的外衣使得这一方
法﹑这一公式﹑这一理论的真的意义变成不可理解，并且这种办法的素朴形式从来不曾
被理解过。6

因此，当伽俐略无声无息中以数学办法作为客观对象，进而取代自然本身成为真的
存有后，必然走向离得远远的作为科学根源的、直观的生活世界，甚至倒置了数理世界与觉知
经验世界的意义与目的。

4、几何学的进步

当伽俐略同意柏拉图常识典型（the model ）—即希腊词语中「episteme」概念下
的常识——的定义后，当时符合正确无误又客观普效的常识便是数学性的常识，也就是
在伽俐略历史背景下的「欧基里德几何学（Euclid‘s geometry）」。因此，伽俐略作
为既存传统的承继者，其物理学已经假定了欧基里德甚至尔后持续进步的几何学的有效
性。当大家追溯几何学的由来时，会发现作为一种关于「纯粹观念（pure idealities）」
的科学原本是一种丈量土地边界的测量技术，它与平时觉知经验世界中的实用目的密不
可分。也正由于几何学被当作测量技术的「经验—理论」，以至于在「熟知这种先天理
论和经验之间的转换后，总是未能将几何学所谈论的空间和空间形状与觉知经验世界中
的空间和空间形状区别开而当成是相同之物」7.但当大家做进一步的厘清时，便发现
几何学的观念并不等同于经验世界中物体的实质内容。大家可经验到一张方形的书桌或
是一棵千年的神木，但个别的「方形」或「圆柱」的物体只不过相似却不等于几何学严
格概念下的方形或圆柱形；由于严格来讲，经验事物的空间形状处于流变状况，它们在
时间流中的自我同一只是近似性（approximate ），这与任何时空情况下都是先天客观
普效的几何学观念范围不同，变动不居的事物本然地没办法达到观念的完美性。然而几何
学观念也并不是大家主观上对物体自由想象的转变（transform bopes in fantasy ），
由于想象不能离开既与的物体空间形状做为材料（data），只能将一些感性形状（sensible
shapes）转变为另一些感性形状，也只是在程度上多少地趋近直线、平面或圆形，
这意味着无论是现实（ in actuality ）或想象（ in fantasy ）中的物体空间形状都
不是几何学观念意义下的「纯粹」形状（ pure shapes），比如「纯粹」

的直线、「纯粹」的平面、「纯粹」的圆形和在「纯粹」圆形中运动和变形的规则。
几何学观念虽然不是大家经验物体的实质内容，也并不是大家主观的自由想象的观念，
但几何学观念的由来却是以平时觉知的经验世界为基础。如前所述，几何学作为一门
生活世界中测量技术与勘定办法的过程中，对在经验中被直观到的物体和对它们彼此关
系的抽象中把握到形状，并且在测量的技术上力求完美，比如用尺画出一条比徒手画更
直的直线或是用圆规画出更圆的圆形，于是技术伴随人类兴趣的需要愈加朝哪个方向达到完
美观念迈进，这使得一个被设想为能不断地挨近完美的范围向大家开放着。然而，「在
完美化的实践中，在自由地「一而再再而三」朝哪个方向可设想的完美范围逼近中，极限形状
产生出来。这种极限形状是不断改进的特殊系列所永远逼近但永远达不到、不变的终极
目的。」8 所以在实用为目的的动机下，测量技术不断地提高与新工具的创造过程中，
极限观念的范围就跟着产生，即便大家用尺画出的直线永远达不到极限观念中的直线，
大家依旧坚信有一种完美的直线、绝对的圆和标准的方形。藉由观念化（idealization）

，几何学在生活世界的经验基础上孕育而生，而一旦几何学范围中的完美典型被坚
信后，觉知经验中的空间形状结构—圆柱形的树木或方形的书桌—都可在几何学观念中
获得理解，这相对意味着几何学观念的精准性是独立于环境状况、经验察看和测量上的
偶然性。于是伴随极限观念的产生，大家转向极限观念的严格概念与公式公理的打造，
比如「圆」的概念是从圆心到各点都是等距的圆，圆的直径等于两倍的半径，圆周率是
3. 14157…。等等，都可在少数的基本假设的首要条件下，计算推演出无限的性质与关系。
于是「纯几何学」的打造——以无限而周延的极限观念为研究对象的纯粹范围。

几何学带出经验的问题（empirical matters ）和极限的观念（the ideas of limit）
外，也连带地规定了测量的技术（the art of measuring）和测量的精准性（exactness
of measurement）。胡塞尔指出：在经验的实践中不可以达到的精准性，透过挑选出特别
利于直观的形状——比如直线、三角形及圆—进行观念化，并且在客观的和单义的（univocal）
规定性中，创造出与这类形状相符并且作为观念存有些问题。于是，由经验的和有限的
测量技术唤起的纯粹几何学反倒过来成为一种可设想和系统化测量技术的办法指导，几
何学的极限观念成为测量技术的精准性的模范，即以趋近极限形状客观地规定各种经验
的形状。所以当伽俐略坚信：依循几何学作为一种办法论的打造，便可克服对经验而可
直观的世界的主观相对性的讲解而获致一种前后一致客观的真理。

也因此拥有客观普效性的几何学能被认知和传授。胡塞尔提到：「纯粹的极限形状，
在感性体现的基础上，比如通过语言文字，被大家统觉地（apperceptively）加以学会
和操作。」9 在教授数学的课程中，教师在黑板上绘的三角形的内角和总是不等于180
度，但大家不会因此觉得三角形内角和就不是180 度；相反地，绘出的三角形作为「
感性模型（sensible models ）」是用来辅助对极限形状的理解，笔者觉得这其实就是
需要原本直接呈目前大家面前可直觉的经验物体趋近极限形状，以一种先天的、包罗万
象的观念系统去「规定」经验物体。当人类从实践的兴趣转向理论的兴趣时，就连测量
的技术都转变成论证几何学理论的有效性，进而为观念化、客观化世界而服务。

5、数学化

在大家的平时经验中，生活世界常常以连续整体的样式出现，并且发现到一些物体
或事件之间有着同时或相继出现的关系，但这类关系和状况并不是任意出现或流变，而
藉由经验的总结表现出一种常见存在又隐而未显的规律。因此伽俐略风格的物理学的任
务便表现为

（1 ）一套数学办法论的打造；

（2 ）并且用数学公式表达观念间的相互关系；

（3 ）进而透过对经验事物的测量证实其有效性，最后达到掌控规律与预测将来的
目的。

胡塞尔已经向大家揭示数学能作为伽俐略最适切的办法渠道的特点有2、

「（第一），数学最早向大家表现为一种先天的包罗万象的办法，能使做为主观地
相对地而且只不过在一种模糊的一般表述的对象无限性，成为客观地可规定和可真的地按
其自己的设想，更确切地说，对于这种无限性可事先再其所有对象及其对象的性质和关
系方面加以规定。」10

所以数学被赋予拥有常见性和客观化的特点。数学自己的进步也形构出一个无限和
日益精进完备的范围。如前所述的几何学的观念化只不过第一步，尔后的维泰（ Vieta）
代数和莱布尼兹（Leibniz ）与牛顿（Newton）的微积分的进步，使整个作为纯粹形状
范围的「几何学算术化（arithmetization of geometry ）」—即本来表现为可直观的
形状转变为符号的演算，这正表现出数学摆脱现实的束缚成为更纯粹更具系统规模的先
天思想。

胡塞尔接续提到数学的第二项特点，

「第二，数学通过接触和指导测量的技术，第三从观念的世界降到可被经验可直观
的世界。这表现为大家可以获得一种关于直观的现实世界的全新客观实在的常识。」

11

数学一方面不断地自我进步—公式公理的打造和更精致的符号运算；其次将理
论成就「应用」到被当作一个服从常见因果律的自然中，并透过实践的测量技术予以证
实并做出全新的总结与预测，使得无限的自然成为纯数学的应用范围。笔者觉得正由于
伽俐略坚信整个自然是数学性的结构，所以他一直企图以测量技术为中介，将纯数学的
理论和现实世界相互符应，也就是现实世界永远不断地向数学存有些观念趋近，相对地
无穷进步的数学性理论也不断地被证实被修正为表出现实世界的本质结构。这当中隐藏
着伽俐略的理想：拉近甚至弥平数理世界和现实世界的距离。

6、间接数学化

当作为几何学的可直观的形状，成功地转变成数学的公式或代数的演算时，大家紧
接着要问：物体的感性性质的量化是不是可能？古时候的毕达哥拉斯学派（ Pythagorean
School）便已倡导「数学就是万物的原理」，其中发现音乐中的音符音阶打造在弦线长
短的不同，而弦线长短又可以数的比率表达。12而大家在经验世界中可直观的既予的事
物上也发现物体的性质对形状范围的依存关系，比如颜色与形状的关连性—比如经验到
一个红绿相间的邮筒。因此当纯数学应用于形状方面（空间形状、延展性、运动、变形）
的观念化的同时，也对依存形状的感性性质一块进行观念化，伽俐略坚信：「所有通过
特殊的感性性质展示自己为实在者，在是形状的范围内的事件中——在此当是指已被
观念化的思想——，都有它们的数学标记（mathematischen Index）；并且需要来源于于
间接数学化的可能性，……」13这使得原本未提供自己数学化—即有关于形状但无关于
数目的感性性质，比如：颜色、声音、气味、温度等等，以间接数学化的方法展示出客
观精准性的成就。在现代生活当中，大家也可以感觉到量化（数学化）变成精准性的代
名词；像是民意调查统计数字、气温舒适指数、施政认可度等等都是间接数学化的呈现。
藉助纯数学及测量技术对整体世界质与量双方面的总结与预测，好像整个现实世界都直
接或间接地包罗在常见因果律之下，并成为函数的对应关系。

7、对自然科学的提问

胡塞尔指出伽俐略「既是创造的天才又是掩盖的天才」14，由于前人只了解可直观
的世界具备常见的因果性存在，而伽俐略则发现世界的「一种纯粹形式（a priori form）」，
也就是整个自然需要服从精准的律则。但他的发现也是一种掩盖，以为唯有根据数学
性的语言才能真的认知自然的本质结构。而伽俐略风格的物理学中不加提问而视为不言
自明的假设，与通过这类假设打造的办法和理论所产生的问题则透过胡塞尔哲学性的
深思揭露出来。

（一）基本假设的循环论证

伽俐略将「自然作为数学性的宇宙」视作理所当然，其实是一种素朴的假设。他不
断地要去证实纯数学的理论能表出现实世界的本质结构，然而纯数学的自明性在应用到
现实世界中却没这样的自明性，对现实事物的总结结果只是相对地精准而非绝对的精
确；所以无论测量技术怎么样提高，现实世界永远只不过趋近数学存有些观念而不等于数理
的世界。所以伽俐略「自然是作为数学性的宇宙」的假设永远是一种缺少自明性而需要
不断被证明的假设。而整个自然科学以新的理论替代旧的理论—或说是以较正确的理论
替代较不正确的理论，也意味着自然科学的特质便是无穷无尽的假设和无穷无尽的证实。
胡塞尔已向大家揭示：伽俐略风格的物理学看上去一场迈向成功的冒险，但自然的无限
性永远不等同于一条纯粹直线的无限性；所以假如整个科学的进步不去深思其假设的自
明性所在，则永远不可以成为客观普效的科学。

（二）意义的抽空

伴随量和数值的代数理论不断地改进和进步，符号的意义也无声无息地转变了。原
先作为可直观的几何学进步成纯粹的分析几何，接踵而来的纯形式的「分析学（analysis
）」、「集合论（theory of manifolds）」、「符号逻辑（logistic）」都意味着「算术
化（arithmetization ）」所致使的常见「形式化（formalization ）」，使整个自然
科学成为一种根据数学公理公式系统化规定和演绎的「集（manifolds ）」的整体科学。
15然而胡塞尔指出如此的进步既是一种收获也是一种灾难，由于当所有转变为纯粹「代
数的架构（algebraic structures）」，量值的函数依存关系由普通的数代替具备定值
的数时，根据符号系统和符号规则的演算成为抽空意义的机械化运作而已。

胡塞尔在《算术哲学》中已经提到：代数和符号的演算技术假如缺少直观的基础的
话，则只不过一种「空洞无用」而「没意义的活动」；仅仅作为符号的操作只不过一种「
空洞的符号游戏」。16所以他一直反对科学不自觉变成一种「抽除意义（Sinnentleerung
）」的演算思维，而强调回归到意义根源的直观基础上。伽俐略及他的承继者在设想自然
数学化的过程中，已无声无息地忽视自然科学进步的原初意义和精神。

（三）生活世界的遗忘

当伽俐略将原本作为认知现实世界本质结构的数学办法当作唯一的客观对象时，「
数理的世界已偷偷摸摸地取代了作为唯一实在的，通过觉知实质地被给予的、被经验到
并能被经验到的世界，即大家的平时生活世界（unsere allt ？ gliche Lebenswelt）。」
17第一，伽俐略没能深入深思作为精准性的数学办法的由来和目的而认定科学是一个无
限自我证成的范围，其实数学的办法是打造在所有理论和实践的一同基础—即生活世界
的基础上，而科学理论也需要在生活世界当中证实其有效性。除此之外，自然科学的特殊技
术并不改变实质被觉知被经验的生活世界相貌，而作为孕育科学进步的生活世界永远比
观念化、形式化及量化的数理世界丰富更多。第二，当伽俐略将企图打造一种客观的绝
对的数理世界时，生活世界就被沦为一个主观的相对的幻相世界，进而主体的参与也被
当作对精准性的干扰而排除，科学的进步便成为一个主客互动关系断裂、研究实在物体
而自我封闭的范围，在胡塞尔看来，正是这种自然观而致使错误的实证科学和自然主义
心理学的形成。然而正如胡塞尔所言，生活世界的每件事物物都是在与经验主体的某种相
关性中呈现的，即认知对象是「在觉知中如其显现（as it appears ）和如其所现（as
what it appears ）」的对象而不是存在于客观实在之中。」18

8、结论

胡塞尔向大家揭示：以伽俐略风格进步的整个近代科学，由于缺少自明性的基础又
不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加以克服而不可以成为真的的严格之学。整个科学所标榜的「客观性」
也只是一种素朴的看法，由于「研究自然或研究整个世界的科学家，都看不到他们所获
得的所有作为客观真理的真理，和作为他们的公式的基础的客观世界本身（平时觉知的
经验世界和高层次的常识的定义的世界）是在他们本身中进步起来的，他们我们的生活
产物（Lebensgebilde ）也是一种素朴的看法，一旦大家注视到这种生活，这种素朴的
看法自然就站不住脚了。」19因此透过哲学对科学的假设和论证的厘清和深思，体察到
将科学视作唯一客观的真理是一种误解甚至是盲目的崇拜，由于整个科学理论的进步是
奠定在错误的形上学上—即「客观理论（objective theory）」的探索等同于「真理
（truth ）」的探索，但事实上科学真理最后并不在理论自己中被寻获，而是在测量的
实质觉知的应用中彰示出来。胡塞尔进一步指出科学世界忽视了与生活世界间密不可分
的互动关系，然而「具体的生活世界是科学真理世界奠基的沃土，同时也将科学世界包
含在其常见的充实之中。」20由于科学理论的茁壮并不在切断主客关系的实验旁观的过
程中获得绝对的客观真理，相反地是在认知主体与对象间互动的关联上产生客观性，而
并不是柏拉图式的一个客观的理型世界阻隔在现实世界以外等待被发现。因此科学世界不
但不是唯一的真理世界，并且只是包罗在生活世界中的一个面向而已，整个科学理论的
根源需要来自前科学（pre-scientific）的沃土——即前理论（pre-theoretic ）的生
活世界之中，而科学进步的目的则应当是重返生活世界，第三取回以人的主体性为认知
根源的价值和意义之中。

注释

1 Edmund Husserl， Logical Investigation， p253. 2 Edmund Husserl ， The
Crisis of European Sciences and Transcendental Phenomenology， Evanston ：
Northwestern University Press ， 1970 ， p. 23.

3 Plato ， Diog.， Theaetetus ， 151 e 2-3， 152 c 5-7， 185 c 4-e 2. ，
208 c 7-8 208c 7-e 4.

4 Plato ，Diog. ， Republic ， 509 d 6-511 e 5.

5 Aristotle ， metaphysics， 987 b 14 ff. Cf. 1059 b 2 ff.

6 Edmund Husserl， The Crisis of European Sciences and Transcendental Phenomenology，
Evanston： Northwestern University Press， 1970 ， pp. 51-52.

7 Ibid. ， p.24.

8 Ibid. ， p.26.

9 Ibid. ， p.26.胡塞尔是在莱布尼兹的意义下用「统觉地（apperzeptiv ）」
一词，是指在某种看法或态度（这里指的是数学的态度）下自我意识的行为（但不势必
为一种深思的行为）。（apperzeptiv. Husserl uses this term in the Leibnizian
sense to denote a self-conscious act（but not necessarily an act of reflection）
under a certain point of view or“attitude”（Einstellung ），here the mathematical.）

10 Ibid.， p.32.

11 Ibid.， p.32.

12参阅Aristotle ， metaphysics， 985， b 23-26， b 31-986 a 3.

13 Edmund Husserl ， The Crisis of European Sciences and Transcendental
Phenomenology ， Evanston ： Northwestern University Press， 1970 ， p.37

14 Ibid.， p.52.

15胡塞尔提到「集合论」在特殊的意义上是指关于加以限定的集的常见科学。而关
于加以限定的集的观念的进一步讲解，可参阅纯粹现象学和现象学哲学的观念》（1913
年），pp.135.

16参阅Edmund Husserl， Philosophie der Arithmetik ， p.192， p.197.

17 Edmund Husserl ， The Crisis of European Sciences and Transcendental
Phenomenology ， Evanston ： Northwestern University Press， 1970 ， pp.48-49.

18 Edmund Husserl ， Logical Investigation， vol.3， p.57.

19 Edmund Husserl ， The Crisis of European Sciences and Transcendental
Phenomenology ， Evanston ： Northwestern University Press， 1970 ， p.107.

20 Ibid.， p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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